燕商文钟景《沉渊祭》全文及大结局精彩试读
第一章祭品燕商是被铁链磨醒的。手腕上的铁镣生了锈,蹭过皮肤时带着刺痒的疼,
他动了动手指,睫毛上沾的湿冷水汽簌簌往下掉。抬眼望去,入目是暗沉的木梁,
梁上悬着几串风干的菖蒲,绿得发黑,像谁垂落的发。“醒了?”刻薄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燕商偏头,看见个穿青布衫的婆子,正用根银簪挑着灯花。灯光昏黄,
把她脸上的皱纹照得像老树皮,“倒是比前几个经折腾,昨儿个往水里浸了半宿,竟没呛死。
”燕商没接话。他知道自己在哪儿——河神祠的偏殿,
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三天后的河神祭,他是祭品。准确说,是“献祭夫人”。
这荒唐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他那早死的爹不知抽了什么疯,生前竟给他订了门阴婚,
对方是这青河镇供奉了三百年的“河神”。等族里人拿着那张泛黄的婚书找到他时,
他刚在州府的算学馆拿了头名,正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城应试。“燕家欠河神的,总得还。
”族长枯着张脸,把他捆回了这镇子,“你是燕家最后一个男丁,除了你,
没人能当这献祭夫人。”“夫人”。燕商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凉薄的笑。一个男人,
被叫做祭品夫人,还要嫁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河神,这世道的荒谬,真是半点没藏着。
“别瞎动。”婆子见他要挣铁链,把银簪往灯台上一磕,“这链子是渗了朱砂的,你越是动,
勒得越紧。”燕商垂眸看了眼手腕,铁镣上果然泛着暗红的光,皮肤被勒出的红痕里,
隐隐有血珠渗出来。他没再动,只是靠在冰冷的墙根上,闭了眼。他得活着。不是因为怕死,
是不甘心。他燕商从小到大,要算学能考第一,要辩才不输讼师,凭什么要像头猪羊似的,
被捆在这里等着给什么河神当祭品?至于那个所谓的“河神”……燕商指尖抵着掌心,
眼底划过抹冷光。若是真有灵,等见了面,倒要问问祂,强抢活人的阴婚,算哪门子的神。
三天过得很快,也很慢。燕商没再试图反抗,每日除了吃点婆子送来的糙米饭,
就是靠着墙闭目养神。他在听,听殿外的风声,听远处河水拍岸的声响,
甚至听那婆子夜里打哈欠的频率——他在记,记这祠里的一切,盼着能找出点破绽。
可这河神祠像个铁桶。前后两进院子,除了他和那婆子,就只有两个守在门口的壮汉,
白日里香火不断,镇上的人捧着祭品来磕头,嘴里念叨着“河神保佑”,眼里却没多少虔诚,
倒像是在怕什么。“怕河神发怒。”婆子给她送晚饭时,见他望着殿外烧香的人,
冷不丁说了句,“十年前河神发过一次怒,连着冲垮了三座桥,淹了半条街。自那以后,
每年的祭典就没断过,只是前几年献的是牛羊,今年……”今年轮到了人。
燕商接过那碗飘着几粒米糠的粥,没喝,“为什么是我?”“阴婚文书呗。”婆子撇撇嘴,
“老族长说,你爹当年求河神保你平安长大,许了亲的。如今河神要娶亲,自然得你去。
”燕商捏着碗沿的手指紧了紧。他爹死的时候他才五岁,哪里记得什么约定。
这分明是族里人怕了河神,找个由头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夜色渐深时,燕商终于有了动作。
他借着月光,摸索到墙角那处松动的砖缝——是他这几天反复用手指抠出来的。
砖缝里塞着块碎瓷片,是他刚被关进来时,打翻粥碗捡的。
他用碎瓷片一点点磨铁链上的锁扣,锈迹簌簌往下掉,指尖被磨得生疼,他却像没知觉似的,
只盯着那锁扣。就在锁扣快要被磨断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水声。不是河水的声音,
像是……有人从水里走了出来。燕商立刻停了手,把碎瓷片塞回砖缝,重新靠回墙上装睡。
他眯着眼,透过眼缝往外看。殿门没关严,留着道缝。月光从缝里照进来,落在地上,
拉出道颀长的影子。那影子的主人很高,穿着件月白色的袍子,料子看着极好,
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好像刚淋过雨,发梢还滴着水,水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燕商的心跳莫名快了些。他见过镇上最体面的书生,也见过州府里官老爷家的公子,
却从没见过谁能把简单的月白袍子穿得这样……夺目。直到那人转过身,往殿里走了两步,
燕商才看清他的脸。这一看,竟让他愣了神。那人的眉眼极淡,眼尾微微上挑,
却不显得妖冶,反而透着种清冷的疏离。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像是敷了层薄雪。
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昏暗中仿佛能发光。雌雄难辨。
燕商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他甚至一时分不清,站在那里的是个男子,
还是个容貌极盛的女子。“装睡?”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弄。
燕商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索性睁开眼,直勾勾地看向那人。“你就是河神?
”燕商的声音有些哑,却没带多少惧意。那人没回答,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淡,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扫过他手腕上的铁链时,
眉梢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燕商?”他开口,念出了燕商的名字,尾音轻轻上扬,
“倒是比文书上写的,看着顺眼些。”燕商挑眉:“文书?你真认那阴婚?”“不认,
”那人淡淡道,“但祭品送上门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我不是祭品。”燕商挺直脊背,
哪怕被捆着,气势也没输,“我是被族人强迫的,你若真有神智,该辨是非。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这一笑,
竟让他那张清冷的脸瞬间生动起来,像是冰雪初融,晃得人眼晕。“是非?”他弯下腰,
凑近燕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燕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水汽,带着点冷冽的薄荷香,
“在这河里,我就是是非。”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燕商的脸颊,动作很轻,
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燕商想躲,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不过,
”他收回手,直起身,“你倒是比那些哭哭啼啼的祭品有趣。
”燕商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娶亲。”那人说得理所当然,“三日后祭典,
你跟我回水府。”“我不……”“你没得选。”那人打断他,语气冷了些,
“要么乖乖跟我走,要么,现在就被扔进河里喂鱼。”他的眼神里没有玩笑的意思,
燕商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他咬了咬牙,没再说话。那人似乎满意了他的沉默,
转身往殿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回头,只留下句话:“别再想着磨铁链了,
没用的。”殿门被轻轻带上,月光被挡住,殿里又恢复了暗沉。燕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捏着拳头,指节泛白。河神……文钟景。他刚才在那人转身时,瞥见了他袍子领口绣的字。
文钟景。这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又矜贵。可燕商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厌弃。
不是厌弃他,是厌弃这周遭的一切,包括这场荒唐的祭典,包括他这个祭品。祭典那天,
天气阴沉得厉害。燕商被换上了件大红的嫁衣,料子粗糙,磨得皮肤难受。婆子给他梳头时,
手重得很,扯得他头皮疼。“别乱动,”婆子没好气地说,“这是给河神的新娘子穿的,
规矩点。”燕商闭着眼,任由她折腾。他能听到殿外的喧闹声,锣鼓声,
还有镇上人嘈杂的议论声。他们大概都在等着看,他这个“献祭夫人”怎么被河神领走。
“时辰到了。”有人在殿外喊。婆子把最后一根红头绳系好,推了他一把:“走吧。
”燕商站起身,红嫁衣拖在地上,沾了层灰。他没回头,一步步走出偏殿,走向正殿。
正殿里摆着香案,上面供着牌位,写着“河神之位”四个字。族长和几个族老站在香案旁,
脸色发白,看见燕商出来,都松了口气似的。“燕商,”族长走上前,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
“委屈你了,为了青河镇,为了燕家……”“闭嘴。”燕商冷冷地打断他,
“若不是你们贪生怕死,我何至于此?”族长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水!河水涨上来了!”众人慌忙往外跑,
燕商也跟着走到殿门口。只见镇外的那条河,不知何时涨了水,浑浊的河水漫过了河岸,
往祠堂这边涌来。水面上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雾气里,站着个人。是文钟景。
他还是穿着那件月白的袍子,站在水面上,脚下仿佛有看不见的台阶。雾气缭绕在他周身,
让他看起来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又带着种不似凡人的清冷。“该走了。
”他的声音穿过雾气传来,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里。
族长等人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河神息怒!河神保佑!
”文钟景没看他们,只看向燕商,眼神示意他过去。燕商深吸一口气,提起红嫁衣的裙摆,
一步步走向河边。脚下的泥土被河水浸得湿软,他走得很慢,却没回头。走到河边时,
文钟景朝他伸出了手。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指甲泛着淡淡的粉色。燕商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手很凉,握住燕商的瞬间,燕商打了个寒颤。“闭眼。
”文钟景说。燕商依言闭上眼。下一秒,他感觉身体一轻,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耳边传来水声,还有文钟景身上那淡淡的薄荷香。再睁开眼时,他已经不在河岸上了。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偶尔有微光闪过,像是水面透下来的阳光。他被文钟景抱着,
穿过一条狭窄的水道,水流在耳边哗哗作响。“这是哪儿?”燕商忍不住问。“去水府的路。
”文钟景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空,“很快就到了。”燕商没再说话。
他靠在文钟景的怀里,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奇怪的是,明明是被强迫带走的,
他心里却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有种荒诞的平静。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光亮。
文钟景加快了速度,抱着他穿过最后一段水道,落在了一片白玉铺成的地面上。燕商站稳后,
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这里像是一座宫殿,柱子是用珊瑚做的,墙壁上嵌着会发光的夜明珠,
照亮了整个大殿。殿里空荡荡的,没有桌椅,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贝壳床。“以后,
你就住在这里。”文钟景指了指那张贝壳床。燕商环顾四周,皱了眉:“这就是你的水府?
”“嗯。”文钟景应了一声,走到墙边,不知按了什么,墙壁上突然打开一道门,
露出里面的一间小室,“里面有换的衣服和吃的,你自己随意。”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燕商叫住他,“你就打算这样?把我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管?”文钟景回头看他,
眼神里带着点疑惑:“不然呢?”“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燕商故意加重了“夫妻”两个字,想看他的反应。文钟景的眉梢蹙了下,
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语气冷了几分:“不过是场祭典,不必当真。你住在这里,
我不会亏待你,但别妄想其他的。”“其他的?”燕商挑眉,“比如什么?”文钟景没回答,
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然后,
他转身走进了另一条通道,消失了。燕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
还真是个冷淡又古怪的“河神”。不过也好,他本就没打算真跟什么河神做夫妻。
他现在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至少暂时安全了。至于以后……他总会找到机会离开这里的。
住进水府的日子,比燕商想象中要平静。文钟景很少出现,大多时候都不见人影。
燕商也乐得清静,他把那间小室收拾了一下,又在宫殿里转了转,
发现这水府比他想象中要大,除了正殿,还有好几间侧殿,
里面放着些奇怪的东西——有锈迹斑斑的兵器,有缺了口的陶罐,还有些他不认识的珠宝。
“这些都是河里捞上来的。”某天,燕商正在翻看一个陶罐时,
文钟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燕商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颗发光的珠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捞上来的?
”燕商拿起那个陶罐,“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嗯,有些是几百年前的。”文钟景走近,
看了眼他手里的陶罐,“是以前来往船只沉在河里的。”燕商放下陶罐,没说话。
“你好像不怕我。”文钟景突然说。燕商挑眉:“怕你什么?怕你吃了我?”“我不吃人。
”文钟景淡淡道,“但我杀过人。”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燕商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冷意。“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吧。”燕商随口道。
文钟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了燕商一会儿,
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你倒是聪明。”“彼此彼此。”燕商回了句。他看得出来,
文钟景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否则青河镇早就没人了。那天之后,
文钟景出现的次数多了些。有时会坐在殿里,
看着燕商摆弄那些从侧殿翻出来的东西;有时会扔给燕商一本书,
是用某种他不认识的皮子做的封面,上面写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燕商拿着书问。
“水府的记录。”文钟景说,“你若是想在这里住得久些,最好看看。”燕商翻了两页,
发现上面记的都是些关于河水涨落、水下暗流的事,还有些奇怪的生物名称。他虽看不懂,
却还是收了起来。他和文钟景之间,渐渐有了种奇怪的平衡。谁也不干涉谁,
偶尔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但燕商知道,文钟景对他的态度,似乎没那么排斥了。
直到那天,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起初他以为是吃了水府里的东西不适应,没在意。
可接下来几天,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频繁,有时还会头晕。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还是平坦的,没什么变化。可他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某天早上醒来,
发现自己裤子上沾了点暗红色的血迹时,变得更强烈了。燕商脸色瞬间白了。他是个男人,
怎么会……他猛地想起一件事。那天文钟景喝醉了。大概是半个月前,
文钟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自己坐在殿里喝。燕商好奇,也过去喝了两杯。那酒很烈,
他没喝几杯就晕乎乎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文钟景凑得很近,
眼神有些迷离,身上的薄荷香混着酒气,很好闻……不会的。燕商用力摇了摇头。他是男人,
怎么可能……第二章异状燕商把那点暗红痕迹搓得干干净净,指尖却抖得厉害。
他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乱得像团缠了线的麻。男人不会怀孕。这是常识。
可他这几日的恶心、头晕,
再加上这莫名的血迹——偏巧又是在那荒唐的一夜之后——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咬着牙往殿外走,想找文钟景问个清楚,刚走到通道口,就撞上了一道冷硬的胸膛。
“慌什么?”文钟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惯有的清冷。燕商猛地抬头,
撞进他淡色的眸子里,那点慌乱竟被看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没什么。”他别开脸,声音有点闷。文钟景的目光扫过他发白的脸,
又落在他攥得发皱的衣角上,眉梢微蹙:“病了?”“没有。”燕商答得飞快,
却在话音落下时,胃里又一阵翻涌。他捂住嘴,弯腰干呕了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眼眶却憋得发红。文钟景的脸色沉了沉。他伸手,指尖快碰到燕商额头时,又顿了顿,
最终落在他的手腕上。微凉的指尖贴着皮肤,燕商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子里钻。“脉乱了。”文钟景的声音低了些,
“跟我来。”他没给燕商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往大殿深处走。穿过一道挂着珍珠帘的拱门,
里面是间更小的石室,石壁上嵌着更多夜明珠,亮得晃眼。石室中央放着张玉榻,
榻边摆着个青玉药碾。“坐。”文钟景推了他一把,自己转身蹲在药碾旁,
从旁边的陶罐里抓了些墨绿色的草叶出来。燕商坐在玉榻上,看着他碾药。
文钟景的动作很熟练,指尖捏着药杵,一下下碾着草叶,绿色的汁液顺着药碾边缘往下淌,
散发出清苦的气味。他的侧脸在珠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那点惯有的疏离都淡了些。
“你懂医术?”燕商忍不住问。“谈不上懂。”文钟景头也没抬,“水里的东西,
多少知道些。”他碾好药,用玉勺舀了些,又从旁边的水囊里倒了点清水,和成糊状,
递过来,“吃了。”那药糊绿莹莹的,看着就苦。燕商皱了皱眉,还是接过来,
捏着鼻子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忍着。
”文钟景看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能压一压你体内的浊气。”“浊气?
”燕商抓住这两个字,心猛地提了起来,“你知道我怎么了?”文钟景没立刻回答。
他把药碾收拾好,才转过身,靠在石壁上看着燕商。他的目光落在燕商的小腹上,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燕商看不懂的……无措。“你是不是……”燕商的心跳得飞快,
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你怀了。”文钟景先开了口,声音很轻,
却像惊雷似的炸在燕商耳边。燕商猛地站起来,玉榻被他撞得晃了晃:“不可能!我是男人!
”“人鱼的种,本就不分男女。”文钟景的声音冷了些,“何况你那日……”他顿了顿,
没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他指的是那夜的荒唐。燕商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知道文钟景不是说谎的人,可“怀孕”这两个字砸在他头上,还是让他晕头转向。
他是个男人,是个本该去京城应试、凭本事活下去的人,
怎么就成了个……怀了人鱼孩子的祭品?“我不想要。”他哑着嗓子说,眼里泛着红,
“你把它弄掉。”文钟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像是结了冰:“它是我的种。
”“那又怎样?”燕商红着眼瞪他,“是你强迫我的!我没要它!”“我没强迫你。
”文钟景的声音也冷了,“那日你也喝了酒,若不是你……”他又顿住,
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日燕商晕乎乎地凑过来,指尖勾着他的衣摆,眼神迷离,他没推开,
是真的。可这话没法说。说了,倒像是在推卸。“总之,”文钟景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
“这孩子不能弄掉。人鱼子嗣艰难,既然怀上了,就得生下来。”“我不生!
”燕商吼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他活了二十年,从没这样绝望过。被族人抛弃,
被强行献祭,现在还要被逼着生下一个不属于“常理”的孩子,他凭什么?
燕商文钟景《沉渊祭》全文及大结局精彩试读 试读结束